～～热爱学习的胖狐狸

【银桂】凝渊 （一发完 HE）

预警预警预警

土➡️单➡️箭➡️头➡️银时有

美帝亲密动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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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 阴转中雨

啧，这是银时最讨厌的天气。

他在阴雨天，失去了重要的人。

“这里是江户，日本。这座太平洋西岸的岛屿属温带海洋性季风气候，终年温和湿润。六月多梅雨，夏秋季多台风。十二世纪后期，天皇皇权旁落，幕府统治的时代开始。十九世纪五十年代，黑船事件迫使日本放弃锁国政策，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这种无聊的东西，早就该忘记了。银时坐在卧室靠窗的位置，向那个放着旧课本的抽屉望了一眼，又转头看向窗外。

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土方探身过来，将窗户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烦躁的压抑天空。还是有一两滴雨水闯了进来，扑在银时的脸上和眼睛里，涩涩的，混着一股……雨水的味道？万事屋里依旧是温暖的，银时没有看表，只感觉像是，下午三时许了。他有点想念平日的午后，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最热的时间段刚刚过去，未尽的余热中，午觉刚刚睡醒。喝一罐冰镇草莓牛奶，正经是惬意人生。

土方瞧了瞧四周，还是点起了灯，温暖如烛火的灯光洒满了屋子。银时察觉到了变化，托腮望向土方这边。

“新买的，想着你会喜欢。”

“眼光不错啊，多串，我很喜欢。不过可别想着报销。”银时笑着，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去冰箱里取草莓牛奶。

六月是悲哀的，纵使新换的暖光灯盏也驱不散的密布的阴霾。

它并不一直是这样悲哀，三年前，它甚至可以算个欢乐的节日。月份本身能有什么悲喜呢？不过是人类自作多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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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6日 中雨

“好了吗？”

“嗯。”

“走吧。”

雨不小，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即使有，也皆是步履匆匆，更鲜有车辆。银时婉拒了两个孩子跟随的要求，只让他们在不能遛狗的日子里及时处理家里那只巨型犬的大小便。你问委托？

今天万事屋，歇业。

银时的肤色本身就比一般人苍白，阴雨天气的光线，红色的瞳孔，黑色的衣服，衬着他的面色更加苍白。土方开车，银时坐在副驾驶，花束放在后座。一路无话，水滴噼里啪啦砸在前窗上，雨刷器卖力地吱吱作响，鲜花淡淡的香气，皮革的味道，还有烟味。组合在一起，便是六月十六日的经典氛围了。

“我一定是被诅咒了。”银时这么想着，“如若不然为何每到这段时间都像被什么东西夺了舍？”悲伤？遗憾？愧疚？银桑早就和这些“低级情感”无缘了。麻木吧，麻木。

阿妙有的时候会调侃银时这个状态就像女孩子来例假前后，因为激素产生的情感紊乱，才会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个比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连银时本人也不置可否。

到地方了。土方先一步下了车绕道后面去取花。银时长舒一口气，祈祷着今天过后，心情能舒展一些，即使明白这样的心情至少要持续到7月。等到梅雨过去，等到六月过去。难捱的时光啊……那些日期像是烧红的烙铁刻在他心口，又像是刺眼的射线让人不能直视。

土方敲了敲窗户。银时下车。

20分钟后，两个人落汤鸡一样回到车里。花已经没有了。

“我说多串君啊……”银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家里那么多把伞，怎么能偏偏被你挑到破掉的两把……”

“还不是你个穷鬼喜欢攒这些破烂！”土方试图点燃被打湿的烟无果，别说烟了，蛋黄酱形状的打火机差点都殉职了。

雨越下越大，两个人吵吵闹闹了一路，回到万事屋的时候还在吵。这场拌嘴最终由土方认错银时优先洗澡结束。

银时进了浴室，土方还是有点恼怒，干脆把两把伞一并拿出去扔在屋后的巷子里。

似乎是故意不给土方留热水，银时洗了很久。万事屋很暖和，土方的头发都快干了，银时才换好衣服出来了，他的头发差不多也要干了。土方瞪了银时一眼，后者毫不客气地坏笑，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嘴脸。

等到土方出来，银时新换的衣服又湿了，头发也湿了，两把伞又回来了，老老实实插在伞筒里。

“不是坏了吗？为什么不丢掉？”

“这两把买的时候很贵，攒着还可以卖废品。”

……土方无言，擦着头发坐在银时身边，打开电视看着那些毫无笑点的搞笑节目和整人综艺。

新八结束了一天的擦狗屎狗尿工作，并用同一双手给大家做了晚饭，大家吃得表情复杂。

银时难得做个人，特许新八早早归家，碗筷就不用洗了。

那是什么表情，指望我对他感恩戴德吗？眼睛少年满头黑线，瞟了一眼日历本，破天荒没有留下毫不留情的吐槽，只是怠怠地嘟囔了一句“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新八关上门出去，脚步声在下了台阶后就消失不见了，银时瘫在沙发上，“什么态度啊，现在的年轻人啊……”

一阵哒哒哒的急切脚步后，新八又重新回来了，银时明显地慌张了一下。新八当然猜出一定是方才自己出了门，银时就开始说自己的坏话了。他并不是为此报复，而是掏出一封信。上面黑色墨水写得“银时收”几个字已经被雨水淋的有些花了。

仔细听了半晌，确定新八真的走远了。银时才又开始跟土方吐槽起自己一王带俩二的艰辛。土方权当耳旁风了，机械地换着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雨也小些了。看到银时心态还好，土方也打算告辞。银时支支吾吾说在下雨，又嘟囔着，送送他什么的，最后终于说出来，“今晚，你可以不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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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日  小雨

土方第二天早晨被银时弄醒的。他在摆弄自己的v字刘海。惺忪的蓝色眸子对上了清澈的红眸。

“早啊，多串君。”

“……”先拍掉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那只不安分的手，“早，银时。”

三年间，只有在这种时候，土方会这样称呼银时。

那只被打掉的手又去抓土方颈后的头发，“你头发长了啊，该剪了。”

“其实我在想，要不要蓄发。”看着银时疑惑的表情，土方继续道，“我给你看过照片吧，我以前是长发的。”

任由银发男人把自己耳旁的头发拢到后面，左右端详着，直到看得土方脸颊发烫，才抛出一句，“还是现在这样好，这样适合你。”银时放开土方的头发，又熟练地络了两把帮他整了整，“这样，这样，圆一点，上面不要隆起来。可恶啊，多串君，明明和我差不多大，为什么没有秃顶，啊啊可不是说阿银有秃顶啊……”银时跪直了身体，修长的手指就插进发顶摆弄了起来，前胸正对着土方的脸。虽然隔着一层睡衣，可离得这么近，银时身上的那股子草莓牛奶的味道还是扑面而来。

“闹够了没啊，我这是真头发，很痛的！”

“过于浓密了，看着很像假发。”

银时这句话一出口，房间瞬间变得比太平间还冷。如鲠在喉，如履薄冰，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反正是这个意思。土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尴尬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直到银时托起他的脸，吻了上来。土方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推开了银时，“你……”

“果然不一样啊。”

“什么？”

“多串君就是多串君啊。”

这次主动吻上去的是土方。

直到吃早饭的时候，银时才想起昨天新八交给自己的信。拆开才发现寄件人是高杉。众人有点紧张地等着银时读完信，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吃饭，时不时眯着眼睛偷瞟着信纸，企图窥见只言片语。银时本人倒是很轻松，一边吸溜着草莓牛奶一边看着信，牛奶喝完，信也读完了。

“银桑，信上怎么说？”

“啊……就……矮杉和坂本那两个家伙要请客，可以带家属。”

“真的吗阿鲁！是不是会有很多好吃的阿鲁！”

“应该……会比较清淡。我也不太清楚啊。”

“那我不想去。”神乐划拉干净了自己面前的一大碗天妇罗盖饭，“没有好吃的，又下雨，我跟他们又不熟阿鲁……”

“不想去，就不去了吧。”银时折起来信揣回兜里，没有再劝，食物清淡自然是托词，不管什么口味的食物，只要好吃，夜兔少女都能扫荡干净。她不愿意去的真正原因，怕是那里可能不光有坂本和高杉，还会有许久未见的兄长。

听到银时的描述，新八已经猜出了七八成，遂也以银时不在家的时候需要他来帮忙看店为由拒绝了邀请。土方一直在专心扒饭，这类“倒幕攘夷同学会”当然不会有他的份。冷不丁被银时重重拍在肩上，“没办法了，只有你陪我去了，多串君。”

“我……”土方直接被三明治呛到，咳得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银……”时一边拍着土方的背，一边说，“喂喂，那可是恐怖分子，这搞不好是鸿门宴啊！你真的放心阿银去单刀赴会吗？”

神乐和新八装作不知道银时真正的用心。饭桌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神乐最先站起来，一声不吭收了自己的碗筷进了厨房，新八把银时明显还未吃完的三明治一起收走。

“他们……”

“他们不是冲你。”银时给土方倒了杯水，“26日下午你过来万事屋吧，不用太早，坂本来接，他必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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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6日  …

飞船已经行驶至云层上空，高杉的船异常平稳，完全觉察不出外界的天气。早上坂本来接他们的时候，只是微微挑眉，又抚下墨镜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跟在银时身后的土方。啊哈哈哈哈地笑着，很快跟土方勾肩搭背起来。而与高杉见面时氛围更为诡异尴尬，高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神经质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烟都顾不上抽了。

“好，好啊。”假模假式地学着夜兔族的样子向银时作揖以示祝贺，高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欢迎，欢迎。”高杉这个动作银时隐约记得，三年前他也是如此拱手，只不过，左右手的姿势好像交换了，不过此刻他也懒得细想。

与坂本短暂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便将银时土方迎上了船。一切顺利得像是一个圈套。他们似乎对于土方的到来非常高兴，丝毫不合常理。银时往厅里一探，很反常地摆了大席，看上去饮食也不像清淡的样子。

“可惜了，准备了这么多，我们五个……啊，四个，怎么吃得完啊……”高杉靠在门扉上感叹，银时才发现这半天都没有见到神威，八成也是听说神乐可能要来吧。

天色渐暗，开席时间很快就到了。此时土方才发觉，整艘船上，似乎只有他们四个，还有几个伺候的小厮，其他人好像都留在坂本的船里。不过土方倒也并未对此生疑，银时也是一脸镇定，这是很正常的。

毕竟，今天是桂小太郎的生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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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 阴转中雨

“这个计划注定不会成功的。”桂听完了松平的部署，淡淡地说，“撤离的时候出口很有可能被堵上，到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言语，扫了一眼周围的目光，明白了真选组此番叫他加入的用意，当然，以扩大攘夷浪士自由活动区域为交换条件。桂笑了，是啊，还有谁比他更适合规划逃跑路线。真选组早知这是一场败仗，打好胜仗固然容易，打好败仗却很难。

“你们应该知道我不会为真选组殿后。”

“你要殿后的不全是真选组。”

银色的脑袋钻进来，毫不在意形象地由后面搂了一下桂，搞得在场的人都尴尬地轻声咳嗽侧目或低头以避开视线。

“这主意，也是你出的？”回到万事屋，桂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

“不是，怎么可能，是他们自己想找你。”

“那你又为什么帮他们？”

“因为……”

桂阖目表示不愿再听，银时和真选组的交情，他是知道的，自己能安稳发展到今天，也多亏了银时从中斡旋。况且银时现在的身份只是普通平民，真选组有要求，于情于理，他无法拒绝。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额头上被轻吻了一下，“对不起，添麻烦啦。”诚恳得不像出自万事屋老板之口，“今年生日好好补偿你。”

有劳您老费心记挂着。桂没时间想这些，也是此时才抬头看到日历，十天后就是他生日了。

他生在这样的梅雨季节，生日往往做不了什么事，除非远游到其他城市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晴天，或者干脆认命待在家里看看电视剧。

他摊开了明天任务地点的设计图纸，坐在卧室靠窗的位置研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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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6日 大雨

“这两把伞都坏了。”

“知道了，留着我回来丢掉吧。”

那天下午三时许说这句话的人，没再回来过。

人的计算和计划哪怕极尽精确，也永远无法预测命运，还有天气。天气预报向来是不准的。本身胜算有八成的撤离计划，因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现在只有不到五成。

桂一如既往的镇定，让银时土方带人先走，自己殿后。

他看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走远，身前的敌人逐渐逼近，按下了起爆装置。整栋建筑轰然倒塌。震动让跑远的银时短暂驻足，反应过来以后疯了一样往回跑。土方当时已经受伤，可见到银时跑了回去，不顾队医的阻拦，也跌跌撞撞随着银时跑了回去。

“银时！”他在后面叫，叫了很多声，直到嗓子干涩，声音嘶哑，前面的人好像听不到一样。

等他终于追上的时候，白衣男人正在试图搬开面前的水泥板和钢筋，土方上去帮他。

可惜，血肉之躯，怎能对抗钢筋铁骨呢？银时不行，土方不行，桂也不行。

水泥板下什么都没有，只有更多废墟，和一些隐约的残肢。

银时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去的医院，怎么回的万事屋。他只觉得耳鸣，身边的声音，旁人的话语，周遭的环境，像是浸在水里……不，应该说是银时自己浸在水里，岸上的事情，听不清，看不清，喘不过气。

“假发！假发还在里面啊！”染血的白色身影不顾一切地往前扑，“假发还在里面啊！”

来来回回都是差不多的言语，像着魔，也像梦魇，他从未听过那样的嘶吼，像野兽，也像恶鬼，土方没有见过真的被魔附身的可怜人，也甚少听说什么人让梦魇住了失了神志，他甚至不记得有没有听过野兽或者恶鬼的叫声，可他还记得那天，自己的腹部被撕裂了，痛得要命，他半拖半抱挂在银时身上，试图说服他桂已经死了，提醒他他自己也受了重伤，需要马上去医院。身后越来越多的队士跟着跑过来，他们摁住嘶喊着的白夜叉。土方这个时候已经半昏厥了，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他隐约记得那间隙里有一只手伸着，向前探着，那是桂的手。因为烧伤，刀伤还有爆炸伤而血迹斑斑，土方被抬走前，看到那只手的食指微动了一下，他想叫出来，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随后就失去了意识。他也不确定，银时有没有看到。他没问，银时也没提起。

等到两个人拄着拐出院再去那片废墟时，那里早已被改造成了一片人工湖。平时路上一个坑都要填一年半载的幕府政府做这样的事情时效率简直高的令人咋舌。他们不确定废墟和废墟里的尸体是被清走了，还是就地掩埋了，或是直接在爆炸造成的深坑里填上了水。这里现在很祥和，有游玩野餐的游客，也有成对的花翅膀水禽。梅雨季节早已过去，草木繁而夏日盛，烟波浩而湖光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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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6日 …

天色此时已经全暗下来了，作为东家，高杉端酒起身。

“那我们第一杯酒，敬老师。”

“第二杯，敬假发。”

“第三杯……”高杉瞟了一眼土方，后者有些坐立难安，高杉得逞后笑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银时察觉气氛不对，称自己空腹喝了酒胃不舒服，差土方去厨房的冰箱里取些草莓牛奶来。土方松了一大口气，暂且退了出去。

酒过三巡，坂本挑起了话头，“金时今年多大了？”

未等银时纠正自己的名字，高杉就抢答了，“这你都不记得吗？这家伙已经30岁了。”

高杉又喝了一口酒，“要是假发活着，也是30岁。”

银时一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阴沉下来，坂本连忙打着圆场，“高杉君，高杉君，你不是说要给银时补一个生日礼物吗？”

“差点忘记了。”高杉起身，拉开了身后和室的门。

“银时，没有草莓牛奶，我给你拿……”

土方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和室里走出来的桂。他跟三年前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好像什么都没经历过。笑着跟土方打了招呼，随后端坐在了高杉身边。

“假发……”银时直接跨过了面前的矮桌，穿越了餐厅，径直来到桂面前，桂站起来望着银时。他的手抖得厉害，也顾不得失态，颤抖着摸上桂的脸，发丝，额头，眉宇，眼睛，鼻梁，嘴唇，脸颊，耳朵。接下来是胳膊，腰部。高杉及时替银时敲了敲桂站得笔直的腿。

最后银时的耳朵贴上桂的胸口，胸膛温热，心脏好端端地跳着。

席间主要谈的还是攘夷时期关于战争的血腥旧事，桂这三年的经历，只被本人轻描淡写地讲述了。简单来说，三年前，桂为了以防万一及时通知了高杉，性命垂危之际被救了出来。身体严重受损，皮肤大面积烧伤，坂本和高杉跑遍了各个星球，动用了一切可能实现的技术，经历了三年时间才复原。

“所以为什么不通知我？”银时的语气带着嗔怒和埋怨。

“万事屋还有江户需要你。”桂只是简单地说，平静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当时，谁也不能保证我一定能活着。”

银时怎会不知道桂一笔带过的那些所谓“治疗”已经几乎是没有什么把握的人体试验。他自己的感受，与忍耐的痛苦，全被尽数吞下，故事被删减到只剩客观事实，成为觥筹交错间换取他人一两声谓叹的谈资。

作为党首和爱人，桂是周全的。自己和老实留在江户，攘夷组织便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庇佑。当日会议上真选组的承诺，自己是唯一的第三方见证人，唯有这样，承诺才会兑现。

桂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已经拖累了高杉和坂本，与其让自己跟着一起担惊受怕煎熬着，不如让他从一开始就接受桂已经死了，这样无论桂是生是死，对自己的影响才能降到最低。

银时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连声恭维着那碗天妇罗荞麦面的桂。他笑着，可银时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想象不到桂经历的一切。也惊叹于桂对自己的情谊：纵然思念钻心蚀骨，桂还在保全，银时的安稳人生。

如释重负。

好在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覆水难收的话，现在的状况，仅仅是有些尴尬。

比起总悟给他设计的社死现场，这种程度简直不值一提，他本就是银时在江户密友，也是三年前那场事故的亲历者已经一定程度上的始作俑者。

土方关上单人间的房门。

这段不明不白的感情，终究还是结束得不了了之。没有预想中的失落，倒是觉得浑身轻松。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过他，可这一切随着桂的死亡变了性质。土方想不明白，也说不清，不过那一切都不再重要。像是终于逃离蛛网的飞虫，他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自由。他不需要再对桂的死感到愧疚，不需要再和银时绑定在一起，日复一日配合着他的逃避主义，小心翼翼假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最好的一件事，便是他再也不会对银时抱有期待和幻想，不用再被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纠缠，也不用再卷入什么三角复杂关系。等回到江户，得找个地方好好喝一顿……

喝……土方突然觉得干咳难耐，只能深更半夜摸到厨房去接水。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银时和桂的房间，他鬼使神差地顺着没关紧的门缝瞟了一眼。

两个人衣着都松松垮垮，桂躺在银时怀里，长发在手里绕着，银时下巴抵在他他头上，胳膊从两边搂着他。时不时抚摸脸上留下的淡淡的伤疤，有时候轻轻吻一下，随后用脸去贴着那处疤痕。桂将自己的发尾举到银时眼前，说着什么发质被毁掉现在都分叉了什么的，银时将他的手拉近，眯着眼睛看桂的发尾， 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在桂耳边耳语着，桂停下手里的动作，侧目听着，然后嘴角慢慢上扬，最后变成露齿而笑，他用头轻轻顶了顶银时，后者顺势亲吻他的发顶。

土方快步走了，并非出于嫉妒或是吃醋，明明哪里都是明亮的，屋子里的两个人和自己熟识，可那种诡异的陌生感，竟使他莫名恐惧起来。他快步走向房间，意外地，一夜无梦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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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7日 晴（？）

天气难得晴朗，或许，算不上晴朗，只是不似前几日那样阴沉着。

桂约土方来到了一间茶馆，这里应该算是整个江户最好的茶馆，无论是茶汤还是点心，都是一流水准。除了真选组许给桂派的自由活动区域之外，桂还额外要了这间茶馆。并非作为哪一方的占地，而是一片中立区，即使见到对方势力，也绝不可以动手。

桂才回来一个多星期，整个江户的攘夷势力就又都活泛起来了。之前的偃旗息鼓，怕是在为迎接大将归来韬光养晦，可怜那忙里忙外帮着维持桂苦心经营多年的组织的万事屋老板本人，彼时还不知道桂会回到江户的消息。

“梅雨季就要过去了。”

“是啊。”

“这是我们的同志泡的梅子酒，你尝尝。”

土方心里斗争了几秒，看着桂喝掉了自己那杯还安然无恙，才喝了自己那杯。

入口甘甜绵软，后味却是酸涩的，梅子香和酒香混在一起，难免让人忽略它的度数，不知不觉就醉了。

“我觉得，银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

土方差点被这高度果酒呛死，这才是他的计谋，太狡猾了，不是下毒，而是把人呛死。

桂掏出一个新的蛋黄酱形状打火机递给土方，顺便给他倒上了茶水。这次他特意等着土方喝完水，点上烟，才把下面的话说完。

到底相识多年，银时的感情，桂怎么可能毫无察觉。那次意外发生之前，他明了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当局者迷，桂作为第三方，清楚银时是不可能完全不去想土方的，或者说，作为普通人的生活，他也很清楚，如果和土方在一起，他说不定会更开心，更安定。

因为自己的束缚，让银时放弃那些所谓的可能性，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土方眼睛里流露出真实的迷惑，“你可以忍受银时这样做吗？不会觉得难过吗？”

“难过，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需要自己看清楚。”

桂没有继续说话，但是土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吃了很多丸子，还打包了很多带给总悟他们，当然，桂买单，以报答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未把攘夷党全数剿灭的“恩情”，以及感谢他们照顾银时。

月亮难得地出来了，半明半昧。

人就像是月亮，都有自己的阴暗面，只不过是比例问题，如满月般完美的人，甚少，且大多早夭。土方回忆起和银时高杉坂本桂同住的那一夜为何会有那种奇怪的诡异感。他们将自己那些只有彼此知晓的阴暗面收敛起来，外面看起来，这里夜夜都是满月。

来路暗沉不可追，那些阴影掩藏得再好，也无法被完全抹杀，表面再怎么伟光正，也无法改变他们身处泥沼的事实。

土方曾经想把银时拉出来，他也曾以为银时是想被拉开的。那夜的恐惧感，便是他抽身事外之后，便能清楚地看见他面前的深渊——银时并非深渊中等待拯救的人，而是那深渊伸出的诱饵一般的触手，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拉进去。他忆起今日桂的面容，就像今夜的月亮，半明半暗。

“十二世纪后期，天皇皇权旁落，幕府统治的时代开始。十九世纪五十年代，黑船事件迫使日本放弃锁国政策，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1868年，明治天皇重新掌权，实行明治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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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两三天后，土方再去万事屋作客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伞筒里那两把破伞已经被丢在后巷了。没错，土方和银时还有桂维持着朋友的关系，自然，跟银时是更熟的，甚至可以说是极亲近的，不过之前那样相处，是再也没有的了。他后来还和高杉坂本有那么几面之缘。再后来，银时和桂还出了大力气保全了真选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真选组有时会接到保护某某幕府高官的任务，大部分时候，任务还是完成得很完美的。独独有一次，被土方和总悟撞见银时和桂合力将幕府高官和他的一屋子手下尽数屠戮，桂自然是隔日就大大方方承认就是自己做的，也就照例那么被通缉着，银时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殊不知土方在那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闻到的那一抹熟悉的甜味早就把他暴露了。月光下带着兜帽，一般面容隐匿在黑暗中的白夜叉，意外地和炼狱般的图景无比相配。

或许银时也想过，与过去切割，从此跟土方在一起，那样，是否能获得全新的人生？这样的幻想只持续到看见桂从高杉背后阴暗的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嗤笑自己的天真，怎么可能呢，他并非面临深渊，他即是深渊。而他注定要和桂纠缠一生。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也只有桂，知晓他的全部，且毫不犹豫包容他的全部，反过来也一样。

人人都是两幅面孔，桂也不例外。那天然呆的外表下面，是杀人如麻的恐怖分子。贵公子不假，可狂乱也是真的。银时几次撞见北斗心轩那貌美的年轻老板娘和桂并肩走着，桂受了伤，或者被追捕，藏身之处的首选有时并不是万事屋。可桂最终还是没有和她在一起。他还记得，和桂一起扮成流浪汉去帮几松寻找父亲。若说桂不倾心于她，那真是傻子都不会相信。可最终桂婉拒了那位完美情人。那天晚上是那年的初雪，神乐，新八也在，桂没有留下陪几松，而是和他们一起，回到了万事屋。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凄冷的路灯还亮着，好在覆着薄雪的路上，四人的脚印前往同一个方向。

表面看来，桂和几松二人之间确实没有什么阻碍，两个彼此属意之人，最终还是被桂亲手斩断了连接二人的红线。因为他清楚，不管是卑如攘夷浪士，或是贵为一国之相，都改变不了他的过去，改变不了他身处黑暗的事实。

当谁忘记了这件事，或是一时炫目看不清楚，会由另一个人，亦或是命运，帮他一把。

这段不了了之的旧事，在他们漫长的人生中简直像一滴水消失在水里，权当是一个活在地面上的人对于那些游走在黑暗中的恶兽抛下的一瞥，好奇的窥视使那人沉迷于黑暗中的神秘和暧昧，以至一度迷失在氤氲着诱人草莓香气的鼩鼱的巢穴。

------------------------The End--------------------------------

*作者用混乱的叙事和插叙的手法使本就很一般的故事变得难懂。